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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渊传奇 第一章 ※ 推古入青松。 青松常盛云长拥。 推古入清尘。 清尘常散天常空。 推古不化，化而不忧。 无忧谷里，桃红柳绿，绚烂繁盛，仿佛一场自行绽放的盛大烟火。青葱的草地如碧绿的海水，不疾不徐，缓缓漫过整个山谷。春光无限，明媚异常。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站在草地之中，仿佛一滴融化不开的墨水，坚硬魁伟。 风忽起，尖厉如夜鬼哀嚎，将这璀璨的春光撕开一道凛冽的伤口，盐水般，灌注而入；流烟般，林间起舞。 风忽落，一道鬼魅的身影，静静地停落在黑衣男人前方。“小老儿来得倒准时。”那身影邪邪一笑。又打量一眼黑衣人，“江月天，你手无寸铁，是来比武还是来送死？还是你也知道这天下没有什么兵器能胜得过我身上这把‘裁月刀’，所以甘心一死？” 江月天哼声一笑，“区区一把‘裁月刀’，倒让你这武林败类肆无忌惮，厚颜无耻。‘夜无形’，今天我是要替武林收了你这败类，免得贻害江湖，荼毒子孙！” ‘夜无形’斜斜地打量江月天，“你这小子无非是要杀我争宠，继承你师父‘无为山人’的武林盟主之位，何必把自己的叵测居心说得冠冕堂皇。也好，我先替你师父清理门户，再去找他要些银两耍耍。”说着身子一倾，瞬间飞刺过来。背后‘裁月刀’闻风而起，落入手中，狠狠劈下来，竟有电闪雷鸣之势。江月天向旁飞去，并不招架。他越是劈得刀刀起风，江月天越是躲得步步为营。 “小子，躲得像个软皮蛋一样，比得老子真没兴致。”‘夜无形’说着，手一挥，‘裁月刀’如魔般斜飞过来，他忙落身，擦着草皮，滑出百步。一棵盈怀大树，被‘裁月刀’横身穿过，树倒鸟飞，惊起一阵乌鸣之声。江月天靠在一棵树上，脸色微白，未等喘息，‘夜无形’的身影已经窜过来，又是临风一刀。躲避不及，眼见得刀砍脖颈，电光火石间，一道耀眼的白光斜刺过来，击得‘裁月刀’偏了出去。江月天忙一个翻滚，接过白光，竟是一把长剑。不远处传来书童的声音，“公子，‘冲渊剑’已炼成！山人请你务必手刃仇敌！” 江月天大喜，腾身而起，抽出‘冲渊剑’，剑身亮如一道灼人的白光。 ‘夜无形’稍稍定身，“拿把破铜烂铁，就想和我一争高低？可笑！” 江月天哈哈大笑，“你这无耻之徒，看清楚了，这可是我师父耗尽十年心血炼成的。这十年来多少武林中人都想要靠近炼剑炉，取得这把宝剑，都未如愿。十年一剑，这才是世上最锋利无比的武器。”说着，欺身向前，主动进攻，一剑刺来，迅疾无比，‘夜无形’用刀横挡，江月天剑锋猛转，自下而上，竟将那‘裁月刀’一分两半。刀柄还在‘夜无形’手中，刀片却已然落在地上。 ‘夜无形’僵在那里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不敢相信让自己横行江湖，削铁为泥，砍断所有十八般武器的‘裁月刀’瞬间竟被‘冲渊剑’裁成两半。 江月天也怔住，没想到‘冲渊剑’有如此巨大的威力，竟有些许的不知所措。直到‘夜无形’纵身而去，他才恍然而醒，猛地将‘冲渊剑’飞掷过去。‘夜无形’轻功绝顶，身影如鬼魅，恍惚而去，但不敌剑锋凌厉，后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，血水溅到草叶上，点点滴滴，鲜红的露水。 江月天望着手中光亮的剑身，泪如雨下。 书童蹭到他身边，“公子。” “阿牧，如仙她……” “如仙姑娘投身炼剑炉了。她说，为了炼成这把绝世宝剑，为了让你成为武林盟主，她甘愿牺牲一切。山人是很不忍心的，但是山人知道，只有与你心意相通的人投身剑炉，与剑一体，这剑才能拥有灵性，才能真正与你做到人剑合一，才能真正天下无敌。” 江月天搂着宝剑，仰天长哭，呜呜无法言语。 “如仙姑娘投入剑炉的那一瞬，剑气冲天，一道白光射了出来，过了两个时辰，才慢慢散去。又过了一天，长剑飞出炉外，定在山巅。山人说，如仙姑娘的魂魄灵神已经都融入剑中了。剑如人，人似剑。日后望你好生保管。” 江月天哭啼着，抚摸着滑而丰润的剑身，仿佛如仙盈盈倒在他怀中。而今，剑成人亡，抱在怀中的，只是这样寒光暴涨的慑人长剑。如仙，如仙，他抚摸着剑身，仿佛抚摸如仙珠圆玉润的肉体。便是这般冷不可及。 ※ 云州。 街巷井然，商铺林立。行人熙攘，景色纷纷。良街上，有杂耍的，卖艺的，卖糖串的，胭脂水粉，丝绸缎面，小吃铺，大客栈，热闹非凡。一群人围着一个说书人，听得津津有味。 “话说咱这新任武林盟主江月天，那真是少年英才。二十有一，便独步江湖。手中一把‘冲渊剑’，是削铁如泥。独自一人，灭了‘岭南三怪’，清了‘雁荡五虎’。那宝剑一出嘿，端的是漂亮！那白光一闪，简直是黑暗中一道霹雳！从来就没听过哪把兵器碰上了‘冲渊剑’还能完整无缺！”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声。 说书人又眨眨眼睛，故意压低了声音，“列位知道吗？这江月天是爱剑如命！从来剑不离身。时常把剑抱在怀里，喃喃自语。人家说，他这是把剑当做自己的爱宠，是入魔啦！有一次，一个下人不小心拿开他的剑，他一怒之下，把下人杀了。就那么白光一闪，下人的头就掉下来啦。从此以后，没人敢呆在他身边啦！他天天来无影，去无踪，当面，人家尊他为‘剑仙’，背地里，人家都叫他‘剑魔’！” 话音刚落，一道寒光飞过。说书人应声倒地，眉间一个纽扣大小的圆洞，血水汩汩而出。 众人吓得四散而去。 十天后，阿牧来到无忧谷。繁华明媚中，江月天坐在溪边洗剑。剑身三尺有余，亮白之光无丝毫杂质。他把剑身放在溪水里，轻轻抚弄，一寸一寸。“当日你离我而去，如今已三月有余。岁月匆匆，却碾不碎你的印记。何时我才能白发满鬓，去你那里？你要等我，且耐心。我想你，可我还得活在这世上，帮助那些受苦受穷的人们。等我平定人间种种罪孽，定去与你相聚。” “公子。”阿牧轻声唤他。 他转过身，脸色红润。 “公子，关于云州城里纽扣杀人案…” 江月天一摆手，打断阿牧。起身收剑，将剑小心翼翼地放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，仿佛放置祭奠神灵的香烛般近乎虔诚。然后走到阿牧身边，“小声点，不要让如仙听见。” 阿牧点点头，“公子，城中十日里又有十人死亡，全都是眉间一点纽扣大小的洞。捕快们在他们的头里取出了这种纽扣。”说着递给他，“但是，一直找不到凶手。这件事已经传到京城，据说皇上也已知晓，并下令彻查。所以韦丞相邀您相助。” 江月天将纽扣夹在指间，仔细端详。普通的青灰色的纽扣，寻常人家的穿着。从凶手指间发出，这薄片般的纽扣，能够击到对方眉间，并传入头骨，已是力道非常，而纽扣却无丝毫裂纹，力道之精，之妙，更非常人所及。他自己心中也是凛冽异常，如此细小的物件，怕是‘冲渊剑’这等长剑所斩不断，避不开的。 “西北战事紧，游族侵扰不断，韦丞相还有心思管民间这等事。” “主要是，京城已经死了三个了。这凶手神龙见首不见尾，人们谣传他要取皇上性命。” 江月天笑笑，“那个痴傻的儿皇帝，死了也罢。这些被害的人有什么共同特征吗？” 阿牧摇摇头，“没有，好像凶手很随意的杀人，这才是让人慌乱的地方。” 江月天微微一笑，“这样反而好。阿牧，我自幼苦读兵书，为的是将来驰骋边疆，保家卫国，今日国家有难，我是很愿意效力的。” 阿牧心领神会，“我去跟韦丞相谈。” 江月天转身走到山石边，拿起‘冲渊剑’，搂在怀里，温柔异常，“对不起，如仙，让你久等了，你可有烦闷？我带你去京城转转吧！” 剑光寒。 往日繁华熙攘的京城，而今民户居所门窗紧闭，一日死一人的恐怖让大多数百姓不敢出街，甚至不少商铺也暂不开张。江月天驰马奔过一条街，冷冷清清，空有马蹄踏起的尘土懒散地飘荡着。好不容易见到行人，竟让江月天一个激灵。但见那些行人，都带着厚厚的铁制面具，尤其眉间的面具高高凸起，为了应对那邪魔般的纽扣。面具以黑色和白色为主，凝重恐怖，无论多么英俊甜美的人，带上这面具，都狰狞无比。原来是京城巡捕，拦下江月天。 “你是干什么的？”为首的捕快大声问，声音被面具所阻，嗡嗡不清。 江月天瞥他一眼，懒得应答。 似乎恐怖让人变得焦躁不安，那人拔出刀来，还没扬起，就见一阵亮白的剑光，仿佛脑壳被劈开，吓得魂飞魄散，抖如筛糠，直到旁人扶住他，才发现自己的面具被长剑劈开，掉在地上。忙摸摸自己的面颊，无一点损伤，才知遇到高人，刚要让路，一阵风声，他应声倒地，眉间一个圆洞。 太快，快到江月天也几乎没有察觉。 瞬间踏上马背，借力飞出去，凌空踏步，走过几程，仍不见对手的踪影。江湖上，除了‘夜无形’，他想不到还有谁有这等神魔难及的轻功。可‘夜无形’内功粗浅，断不会有这般一颗纽扣，千里杀人的功力。 奔出许久，直入深林。他忽而停下脚步，习武多年，直觉非比寻常。对手有生命，他对生命的嗅觉出自天然。那个人，那条命，没有前行，就隐在深林之中。林间草木轻轻，倒与无忧谷有几分相近。 “这等身手，我在江湖多年未曾见得，何不现身，让我一睹尊荣？”江月天朗声笑道。 话音刚落，远处树间一阵光影腾挪，不过雨落屋檐的功夫，一个人就飘飘然落在他眼前。 （未完待续） 赞赏 |
